HOME > 研究成果 > 时评
时评 COMMENTARY
李伟建研究员接受《新民晚报》采访,谈特朗普政府在中东地区“埋雷”
李伟建 2020-12-13
    在美国总统特朗普的撮合下,又一个阿拉伯国家和以色列建交了。
    10日,特朗普发推称“以色列和摩洛哥建立外交关系”。白宫随后发表声明称特朗普当天与摩洛哥国王穆罕默德六世通了电话,表示“承认摩洛哥对西撒哈拉的主权。”

    离任在即,特朗普为何还在忙着给以色列“拉关系”?建交的背后隐藏着摩洛哥和美以怎样的考量?此举是否有试图搅乱中东局面,给继任者拜登“挖坑”之嫌呢?

 摩洛哥国王穆罕默德六世(左)与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图GJ

特朗普嗨了 联合国急了

    在位的最后时光,特朗普忙碌依旧。 “今天,我签署了一项声明,承认摩洛哥对西撒哈拉拥有主权。摩洛哥可信、现实的自治提议是实现持久和平与繁荣的唯一基础!”“今天又一次历史性突破!我们的两个伟大的朋友以色列和摩洛哥同意建立外交关系,这是中东和平的重大突破!”“摩洛哥于1777年承认美国。因此,我们很恰当地承认他们对西撒哈拉的主权。”

特朗普连发三推截图。来源:twitter


    10日,特朗普就“以色列和摩洛哥建立外交关系”连发三推,字里行间难掩兴奋之情。 随后美国白宫证实,特朗普与摩洛哥国王穆罕默德六世通了电话,继而确定了以色列和摩洛哥将签署关系正常化协议。 特朗普嗨了,被绕开的联合国却急了。
     对于特朗普单方面“承认摩洛哥对西撒哈拉的主权”,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赶紧表态,称“联合国对西撒哈拉的立场没有变,解决西撒问题必须基于安理会的决议,双方要避免局势激化的举动。” 联合国为何反应强烈? 因为西撒哈拉是联合国认定的非自治领土,主权未定,是当今非洲最为敏感的问题之一。目前,还有53个国家承认西撒哈拉人民解放阵线建立的阿拉伯撒哈拉民主共和国。而特朗普绕开联合国,单方面以“承认摩洛哥对西撒哈拉的主权”为条件,撮合“摩洛哥和以色列建交”的行为显然是违反国际法的。 对此,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外交政策研究所研究员、中国中东学会副会长李伟建表示“这不仅侵犯了一个非洲国家的主权,还严重干涉了非洲国家的内政,这是美国霸权主义的表现,更是违反国际法和国际关系准则的。” 

摩方的迟疑 美以的急迫

    那作为建交双方——摩洛哥和以色列,分别出于怎样的目的呢?

 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左)与特朗普交谈。来源:Getty Images

    一些细节背后有“故事”。

    10日,摩洛哥国王办公室发表声明称摩洛哥将与以色列恢复官方联系,并尽快与以色列建立外交关系。而摩洛哥外交部一名高级官员说,摩方与以色列“关系正常化”是对双方以往关系的恢复。 此外,摩洛哥国王穆罕默德六世还立马给巴勒斯坦总统阿巴斯打了电话,称摩方“从未放弃捍卫巴勒斯坦人合法权益的责任”,支持以“两国方案”化解巴以冲突。 “尽快”、“关系正常化”、和巴勒斯坦总统通电话表态……李伟建认为这些用词和举动,无不反应着摩洛哥的犹豫和顾虑。 “‘关系正常化’与‘正式建交’还是有区别的。对于和以色列建立外交关系,摩洛哥官方目前仍然遮遮掩掩。考虑到阿拉伯国家与以色列的历史恩怨(尤其是巴以问题),摩洛哥迟疑其实是为了观望国内外的反应,尤其是国内老百姓、宗教份子、反对势力以及其他阿拉伯国家的态度,以免将矛盾激化。”李伟建说。 但李伟建认为,尽管有顾虑,但摩洛哥还是会承认与以色列建立外交关系。 一是由于阿拉伯国家已处于分裂状态。虽然历史因素犹存,但伴随阿联酋、巴林、苏丹等国和以色列建交,伴随着各国出于自身利益的考量,阿拉伯国家观念已经发生转变,往日的团结精神已逐渐被冲垮,分裂趋势愈发明显。 二是出于阿拉伯国家的现实需求。在新冠肺炎疫情的冲击下,一些阿拉伯国家经济进一步下滑、民生日益凋敝,这无论对于产油国还是非产油国来说,负面影响都显而易见。所以这些阿拉伯国家之选择与以色列建交,更多是为了摆脱困境,谋求更多的机会,例如和以色列进行经济、技术上的合作。 三是源自美国的“诱惑”。例如美方承认摩洛哥在西撒哈拉地区的主权,再如美国向阿联酋出售武装无人机……美国总是会以一些“实惠”的好处作为交换。 由此可见,越来越多的阿拉伯国家同意与以色列建立外交是内外因综合作用的结果。

    与摩洛哥的顾虑和无奈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美国和以色列方面的迫不及待。 “以色列和美国是早就针对阿拉伯国家采取了‘个个击破’的策略,早就想把抱团的阿拉伯国家一个一个拆散,以减小对自身的威胁,所以美以方面想尽快把与摩洛哥建交做成既成事实,第一时间就官宣定调。”李伟建说。 可以说,无论是摩洛哥的迟疑还是美以的急迫背后都有玄机。 

埋雷的前任 苦恼的拜登

    算起来,摩洛哥已经是特朗普撮合的第四个和以色列建交的阿拉伯国家了。离任前,特朗普在中东地区开始了他最后的“表演”。

    2010年,时任美国副总统的拜登(右)会见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来源:AL JAZEERA 对此,李伟建表示不排除特朗普在为自己的下一任拜登在中东“埋雷”。 第一个雷区,是伊朗。 特朗普可能会想尽办法在拜登上台之前,为美国重返伊核协议的计划制造麻烦。“这是出于两个目的,一是为拜登‘埋雷’,而是为自己以及共和党人在2024年卷土重来铺路。”李伟建说。 可以肯定的是,一旦美伊紧张关系加剧,拜登即将面对的不仅是更为棘手的伊核问题还有更为复杂的外交局面。 第二个雷区,是阿拉伯国家和以色列。 拜登在巴以问题上,坚持民主党人的惯有立场,主张回归到“两国方案”。 “两国方案”寻求建立独立的巴勒斯坦国,以1967年第三次中东战争之前的边界为基础、以东耶路撒冷为首都,与以色列和平共处。这一方案得到国际社会普遍支持。 特朗普就任总统后,推翻美国长期支持“两国方案”的立场,不顾国际社会反对,承认耶路撒冷为以色列首都,把美国大使馆从特拉维夫迁至耶路撒冷,不再视约旦河西岸犹太人定居点不符合国际法,停止资助联合国巴勒斯坦难民援助机构。今年下半年,特朗普又撮合阿联酋、巴林、苏丹、摩洛哥与以色列建交,这无疑引发巴勒斯坦强烈抗议。 “阿拉伯国家与以色列长期对立,巴以问题是一大症结。特朗普试图让其他阿拉伯国家和以色列组成阵营,相当于种下了政治祸根,这对拜登奉行的‘平衡’策略造成了强大的干扰。”李伟建认为。 不难看出,最后期限内,特朗普正在抓紧时间搅局中东! 而这不仅是对拜登的考验,也苦了那些无奈“被牵着鼻子走”的阿拉伯国家…… 



原文链接


文献来源:深海区公众号,12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