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宗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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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月中旬,尼泊尔新任总理普拉昌达对印度进行了为期4天的国事访问,这是他自8月出任尼泊尔总理以来的首次出访。对于普拉昌达的这次访问,国际媒体议论纷纷,有的甚至大感惊奇,因为普拉昌达作为尼共(毛)领导人,在2008年第一次出任总理时,是将中国而不是印度作为首访国家的。一些国际观察者认为,这次普拉昌达将首访定在印度表明尼泊尔在努力重新平衡与中印两大邻国的关系;也有观察者认为这证明了印度对加德满都政府的影响力,中国与尼泊尔前总理奥利达成的许多合作协议可能将会受到影响;还有一些观察者认为,普拉昌达是在进行政治投机,试图利用中印之间的竞争为尼泊尔获取最大利益。
虽然国际媒体的观察角度各异,但有几个基本事实已经非常清楚:首先,普拉昌达已经不再是一个充满理想主义的政治领袖,而是成为一个非常现实的政治家;其次,尼泊尔将努力实行“平衡”战略,尤其希望在中印之间奉行平衡政策,但尼泊尔难以摆脱对印度的政治、经济、文化依赖,也难以在短期内摆脱政局动荡;最后,尼泊尔此前一再表示的希望加入“一带一路”倡议,以及中方希望尼泊尔成为中印之间的桥梁,从而推进中尼印经济走廊建设的想法受到印度的强烈抵制。
对于普拉昌达是否仍怀有理想主义激情,笔者不敢妄自揣度。但从普拉昌达重新担任总理以来的言行来看,他确实变得更加现实。他第一次担任总理短短数月就被赶下台的经历,以及其前任奥利总理由于任内与印度关系紧张而下台的经历,都使其对尼泊尔所处的国际环境有了更加清醒的认识。因此,他再一次担任总理之后努力修复与印度的关系也在情理之中。因为尼泊尔在政治、经济等各方面确实难以摆脱对印度的依赖,而印度也确实有能力和决心利用各种途径对尼泊尔国内政治进行干预,使尼泊尔政局更加动荡;而中国一向不干涉别国内政,并且由于与尼泊尔相邻的西藏自治区经济比较落后,交通不甚发达,中国方面不能为尼泊尔提供人民生活所需的各种物资。即使只从政权稳定的角度出发,普拉昌达也会努力经营与印度的关系。况且,这种努力还会得到回报。印度为了缓和尼泊尔民众的“反印情绪”,继续保持在尼泊尔的影响力,也向普拉昌达承诺为尼泊尔修建铁路、水电站等工程项目,并为尼泊尔震后重建提供援助。
但尼泊尔追求大国平衡外交的努力不会停止。从1990年代以来,“平衡外交”已经成为尼泊尔对外战略的基本原则,而这一原则恰恰是建立在尼泊尔民族主义和“反印”情绪之上的。尼泊尔对印度在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的依赖,以及印度将尼泊尔作为其势力范围的野心使尼泊尔大部分民众非常害怕像锡金那样失去民族独立。印度的大国心态与尼泊尔的小国心理使得尼印关系中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引起尼泊尔民族主义的反弹。印度强势介入尼泊尔“宪法危机”,对尼实行“边境经济封锁”,已经使得尼泊尔多数民众彻底失去了对印度的幻想,只是由于印度对尼泊尔政治、经济、宗教、文化等方面的影响过大,同时尼泊尔族群分裂和国内政治分歧使得他们无法团结起来改变现状。因此,普拉昌达虽然将首访定为印度,但也不忘派特使访问中国。尼泊尔并非像印度媒体所说的那样,对“一带一路”毫无兴趣,而是因为顾忌印度的态度,而不敢加快推进前总理奥利与中国达成的互联互通和经济合作协议。中国方面应充分理解尼泊尔政治、社会的现状和普拉昌达政府的无奈处境。
中国并非是要与印度争夺在尼泊尔的影响力,中国只是希望包括尼泊尔在内的周边国家能够从中国的发展中获益,希望尼泊尔成为中印之间的桥梁,希望通过推动中尼印经济走廊建设以促进中国、尼泊尔、印度的共同发展和繁荣。但印度战略界仍以地缘政治竞争的零和思维,而不是以地缘经济合作的共赢思维看待中国与南亚国家发展关系的问题,因此造成了包括尼泊尔在内的一些国家在对外政策上的选择困境。中国对此应进行反思,而不是单纯地等待尼泊尔国内政治发生变化。中国希望与尼泊尔实现互联互通,建设面向南亚的大通道,那么在今后对尼泊尔的政策上就应该让尼泊尔感觉到中国是靠得上的,并且在关键时刻靠得住的朋友。为此,中国不仅需要大力加强西藏等边疆地区的经济发展和基础设施建设,加强与尼泊尔等周边国家的经济和基础设施建设合作,还应该多多加强与这些国家的政治和人文交流。
文献来源:2016年9月30日新华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