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老布什夫妇相继离世，令人感伤。我回忆起与老布什夫妇的一面之缘，当年，老布什谈及建立世界新秩序时说：美国不能骄傲自大，也不能战略误判。这句话在今天重温起来，仍振聋发聩。

美国不可能独打天下

    老布什卸任美国总统后，并未赋闲居家，而是承担了许多社会公益职务，艾森豪威尔交流项目董事会主席也是其中之一。这一项目自20世纪50年代开始，目的是加强世界各国中青年领导对美国的了解，后来又扩展到帮助美国中青年领导了解世界各国。它每年资助一个“多国项目”和一个“单国项目”。由于冷战历史的原因，数十年“单国项目”未给过中国。改革开放后中国面貌日新月异，国际地位不断提高，使得美国要把“单国项目”给中国的呼声愈益响亮，但是在中国和美国也都有不同的声音。最终，老布什访问中国，与江泽民主席商定，1997年秋季的“单国项目”给予中国。在两国专家委员会的遴选面试之后，我成为19名中国成员之一。

    项目资助成员根据自己的研究兴趣，分头在美国进行两个月的访谈学习，只有在开班周和结业周才集中听课、研讨和总结。一到美国即传来消息，董事会主席老布什将邀请全体中国成员到休斯敦刚落成的老布什总统图书馆举行结业周活动，我们将是图书馆的首批国际客人。这是该项目前所未有的安排，不仅显示美国对中国的重视，也表达了老布什对中国人民的情谊。

    不知不觉已到项目尾声，中国成员完成了自己的任务，齐聚休斯敦。在崭新的老布什总统图书馆内，老布什笑容可掬地会见了全体中国成员，合影留念。在会议中心的主席台上，老布什为中国成员一一授予结业证书。然后，老布什与中国成员座谈讨论。每个中国成员获准向他提一个问题，他则有问必答，极尽详实。座谈会设在台上，台下则有数十名记者录像录音，长枪短炮对准台上的座谈者，聚光灯、闪光灯闪耀得人睁不开眼。据说此节目在多个电视台播放，为中美关系的进展推波助澜。我提给老布什的问题是，在海湾战争时您提出过“世界新秩序”，您怎么看待冷战后的世界秩序？他沉吟一下说，冷战后世界出现了许多新特点和新挑战，美国无可避免地成为世界领袖，继续发挥领袖群伦的作用。但是，美国不可能独打天下，必须建立广泛的伙伴关系，除了依靠美国的盟友外，与中国、俄罗斯等建立伙伴关系至关重要。为了建立世界新秩序，美国必须避免犯两大错误，第一不要骄傲自大，第二不能战略误判。

甘当丈夫身边的绿叶

    在酒会和晚宴上，老布什夫妇一起现身。开班周结业周邀请了许多前政要、名人来演讲，并与我们共同进餐。因此，宴会的座次不停变换，使得每个人都有机会与名人直接交流。

    在最后的晚宴上，我成为第二桌的主宾，坐在芭芭拉身边。我向她作了自我介绍。她表示，十分高兴看到此次中国成员中有3位女性，女性对于社会和家庭的作用更加重要。晚宴达到高潮时，老布什最后表达了对大家的勉励和祝愿，人们齐声高呼“芭芭拉”，要求她也讲几句。她走到老布什旁边，挽起他的臂膀，始终不发一言。她很明白自己的位置，甘当丈夫身边的绿叶。

    悼念老布什总统夫妇，缅怀为中美关系作出贡献的前人，吸取他们的经验智慧，希望能给后人以警示和启迪。

文献来源：解放日报，12月24日，第7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