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9日，法国总统马克龙在巴黎总统府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发表讲话。法国总统马克龙9日宣布，法国将在明年上半年担任欧盟理事会轮值主席国期间推动“欧洲战略主权”建设，并启动申根区改革等多项计划。新华社 发

2022年1月1日起，法国将“接棒”斯洛文尼亚，担任欧盟理事会轮值主席国，为13年来首次。法国总统马克龙表示，在接下来的半年里，法国将围绕欧洲的复兴、强大和归属感三个重点展开工作，首要目标是让欧洲从内部合作走向对外强大、拥有更大主权。然而，面临新冠疫情、法国大选、欧盟内部矛盾、欧美关系龃龉等等挑战，马克龙的雄心能否实现？

在不确定中开始

要想了解法国“执掌”下的欧盟会是什么样子，不得不先说说欧盟这不平静的一年。2021年，欧盟遭遇新冠疫情、经济滞后、内部矛盾不断、与美国分歧加剧等诸多难题。

首先是疫情。这一年欧盟仍在遭受新冠变异毒株德尔塔和奥密克戎肆虐的影响，经济也随之受到打击。随着物价持续走高，供应链瓶颈等风险不断积聚，欧盟复苏前景仍面临不确定性。

雪上加霜，欧盟正在遭受能源危机的影响。今年以来，欧洲能源价格尤其是天然气价格飙升，引发人们对欧盟能源转型和气候政策的质疑。

当欧盟还在应对英国“脱欧”带来的创伤，波兰与欧盟围绕法治的争端再次暴露出欧盟内部的离心倾向，以及新老欧洲国家之间的分歧。与白俄罗斯接壤边境的难民问题也为欧盟再添烦恼。本月，执政16年的德国总理默克尔正式卸任，又在欧盟领导层留下空白。

除了内忧，还有外患。8月，美军从阿富汗仓皇撤离，令欧盟开始反思依赖美国的代价。9月，法国又被长期信赖的盟友——美国“背后捅刀”，“潜艇危机”为双边关系再添裂痕。而近来，欧盟与俄罗斯的关系又因乌克兰问题而趋紧。

英国《卫报》称，对于欧洲（尤其欧盟）来说，新的一年似乎将在一种令人不安的、不确定的、孤独的氛围中开始。

雄心勃勃的愿景

也正是在这些背景下，法国将出任欧盟轮值主席国，肩负起引领欧盟27国应对内外挑战的重任。《华盛顿邮报》指出，这一重任是一把“双刃剑”。虽然法国可以通过这一职位设置一些议程，但议程可能会因为相互竞争的国家利益和复杂的欧盟程序而迅速陷入僵局。

然而，马克龙已经迫不及待分享他的宏伟计划。马克龙本月在总统府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示，法国将围绕欧洲的复兴、强大和归属感三个重点展开工作，首要目标是让欧洲从内部合作走向对外强大、拥有更大主权，为此将推动“欧洲战略主权”建设，特别是在欧洲共同防务政策方面取得具体进展。

经济方面，马克龙表示，欧盟成员国之间必须进行协调以重振欧洲经济，为此明年3月将在法国举行欧盟峰会，探讨欧盟如何建立新的经济增长模式。此外，法国还将打造强大的“数字欧盟”，创新欧洲脱碳的经济解决方案等。

移民方面，法国将启动申根区改革计划，协调欧盟国家管理外部边界的政策。法国还希望推进欧盟移民一揽子解决计划，打击非法移民，避免移民潮。

外交方面，马克龙说，为加强欧洲和非洲之间的合作，明年2月将在比利时布鲁塞尔举行非盟和欧盟峰会，以达成有关经济和金融的新协议。此外，法国外长勒德里昂11月表示，“印度-太平洋地区”事务将是法国担任欧盟轮值主席国时的优先事项。

“这一系列计划听起来很像竞选连任的说辞。”《华盛顿邮报》直言，马克龙阐述了法国的雄心，几乎触及了这个27国集团及其4.4亿人口未来的所有核心问题。“当法国上任时，马克龙希望让欧洲人知道谁在掌权，或者谁想掌权。”

“法国即将迎来大选，如果能够在欧洲问题上展现出领导力，与德国携手推进欧洲一体化，将为马克龙的政治生涯‘加分’。”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研究员、上海欧洲学会副会长叶江说。

默克尔卸任德国总理后，马克龙在欧盟内的影响力似乎进一步上升。然而，他也面临考验——法国将于明年4月举行大选。英国《电讯报》直言，马克龙的雄心能否实现，取决于他能否再次当选法国总统。目前，马克龙尚未正式宣布参选，但外界普遍这么认为。

面临诸多挑战

马克龙面临的挑战还不止于此。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欧洲问题专家邢骅注意到，马克龙上任以来寻求“欧洲战略自主”，大力推进欧洲一体化。“在成立一支属于欧盟的部队方面，马克龙大概想要迈出新的步伐。”

然而，这并不容易。邢骅指出，一方面，欧盟内部对于欧盟的安全政策存在不同意见。另一方面，美国主导的北约虽然希望得到欧盟支持，但是“北约不会在掌握欧洲安全方面让出更多权力”。

经济方面，如何克服疫情影响，改变欧盟经济停滞，甚至落后的局面也是当务之急。叶江表示，从防务到经济等领域，法国的“战略自主”还在不断延伸。

邢骅指出，尽管欧盟已经推出经济复苏计划，但在如何公平使用资金，令其切实发挥复苏作用方面存在困难。此外，马克龙主张欧盟国家在欧元区拥有更大的发言权，但这与德国的意愿相悖，后者不愿承担过多财政援助的负担。“因此在振兴经济方面，法国还需要德国更多配合。”

外交方面，“欧盟想在国际关系中发挥主导作用，认为自己可以用两项举措来影响国际形势，一是‘榜样’影响，二是输出价值观和制度。”邢骅说，然而，欧盟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目前，欧盟的经济形势和国家治理情况令其难以为他国做出典范，就连法国自身也缺乏抗疫良策。

美国也是影响欧盟外交的一大因素。邢骅说，尽管拜登上台后一改特朗普时期的“退群”做法，甚至建立起以美国为核心的联盟来应对所谓的“威胁”——俄罗斯和中国。但是，这背后也有美国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

“欧盟很难完全不配合拜登，但与此同时，欧盟如何保持其在国际事务中的自主性，是一个新难题。”邢骅说。从法国日前从阿联酋手中“截胡”美国战机订单，可以看出两国之间的明争暗斗。

“欧盟外交不会完全跟着美国走，但也不会完全和美国唱反调。”叶江说。作为跨大西洋同盟，美欧关系预计不会恶化。不过，今后作为轮值主席国，法国在与美国的交往中将占据更有利的地位。

对外如何打交道？

欧盟的外交政策走向，尤其是与英国、中国、俄罗斯的关系也备受关注。

此前不久，法国与英国因渔业争端争吵不休。邢骅注意到，随着英方为法国渔船发放许可，英法渔业争端近来有所缓解，但北爱尔兰贸易问题仍使两国关系复杂化。

叶江表示，今后在与英国的谈判中，法国作为欧盟轮值主席国占据更有利的地位。在法国迎来大选的背景下，“马克龙也会在渔业问题上把功夫做足”。

欧盟的对华政策，尤其是中欧投资协定的动向也备受关注。邢骅表示，随着美国策划建立遏制中俄的联盟，欧盟没有非常清醒的认识，内部“中国威胁”论调有所提高，对华政策出现倒退，包括将中国视为制度对手等。

“但欧盟总体上重视与中国的关系。”邢骅说。日前，德国新总理朔尔茨在与习近平主席通话时表示，愿意继承和推进德中友好与合作。“这反映出在欧盟内部，虽然有一些‘中国威胁’论调，仍有相当大的力量珍视与中国的合作。”

邢骅表示，中欧投资协定有利于进一步推进中欧合作，但是欧盟内部，包括欧洲议会近来出现“中国威胁”论调，这种不负责任的做法破坏了欧盟与外部合作，对协定落实构成阻碍。不过，法国和德国预计会继续发挥影响力，推进协定落实。叶江也表示，欧盟将在处理对华关系时展现出独立性，中欧可以在经济、应对气候变化等领域开展合作。

在俄罗斯与乌克兰边境局势紧张之际，欧盟与俄罗斯的关系也成为国际热点。邢骅注意到，尽管法国总体上站在西方阵营，但马克龙同时明确提出与俄对话，尽管立即遭到欧盟内部反对。叶江表示，尽管马克龙在对俄态度上相对更灵活，但欧盟的制裁立场预计不会由此改变。不过，俄罗斯明年初将与美国、北约谈“安全保障”，能否为紧张局势降温，且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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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献来源：解放日报，12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