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瑟夫·奈是美国在国际关系领域的著名学者，曾先后担任助理国务卿和助理国防部长。他于1990年提出“软实力”这一概念以来，迅速为国际社会广泛接受。这一概念成为衡量一个国家综合实力的一项重要指标。

  软实力是指非强制性推广的层面，即一个国家吸引和间接影响他国的能力，主要包括文化、价值观和习俗等，但它在权力研究中占据重要地位。

  日本经济曾长期位居世界第二，在应用技术领域更是一度独步全球。但如今不仅在这两个重要领域明显下滑，在软实力领域更是始终处于明显滞后状况。

  日本自古以来未能产生全球公认的大师级人物，这是日本很致命的软肋，也是日本缺乏软实力的主要原因。无论是思想家、政治家、哲学家、军事家、文学家、艺术家、科学家、发明家，日本都很难举出一位在全世界受到认可的大家。

  而同样作为制造业大国的德国，则相继诞生了诸如大思想家马克思、大哲学家黑格尔、大军事家克劳塞维茨、音乐祖师爷贝多芬、文学巨匠歌德、大科学家爱因斯坦等一大批令全世界高山仰止的巨人，可说是群星璀璨，相映生辉。因此，德意志民族被公认为是对人类文明作出重大贡献的民族。日本至今未能产生一位类似的大师级人物，因此，日本仅是一个“勤劳勇敢的民族”，如此而已。至于为何会产生这一现象，限于篇幅，这里不展开。

  日本经济在上世纪80年代达到巅峰，如今正缓慢地走在下坡路上。在经济这一强项渐行渐远之后，日本将凭什么立足于世界呢？就此而言，英国是日本根本难望项背的范例。英国曾号称“日不落帝国”，但在独领风骚数百年之后，20世纪初被美国全面超越。但失去全球头号强国地位约一个世纪之后，英国仍堪称准一流国家。英国得以保持这一地位，主要仰赖其软实力。除了英联邦和全球通用语言英语这两项历史形成的特殊条件不具有可比性以外，在其他诸多方面，日本与英国都不可同日而语。

  英国拥有莎士比亚这一全球的文学和戏剧巨匠，这是英格兰民族的幸运。尽管莎士比亚已仙逝400年之久，但其在全球文坛的地位依然坚如磐石，“沙学”在全世界拥有越来越多的爱好者。此外，英国还拥有狄更斯、雪莱、拜伦等著名文学家，他们在全球文坛的地位也是不可取代的。“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吗”这一雪莱的名言，200年来对世界各国处于逆境中的人们所产生的鼓舞作用是不可替代的。

  日本的历史名著《源氏物语》在全球的影响力，显然不在同一档次。近年来，日本每年都盼望村上春树获取诺贝尔文学奖，却年年落空。此前香港淫亵物品审裁处更认定其新作《刺杀骑士团长》不适宜未成年读者阅读。

  虽然英国早已失去全球头号经济大国地位，但伦敦作为全球头号金融中心的地位仍不可动摇。如今，虽然英国脱欧产生了对伦敦能否继续保持这一地位的些许担忧，但伦敦的作用仍是欧洲其他一些区域金融中心所无法取代的。虽然日本的经济规模在英国之上，但英镑在国际金融领域的地位明显超出日元。此外，劳埃德在全球保险业的领先地位也是稳固的，这些都强力支撑着英国保持大国地位。伦敦作为全球航运中心的地位也是东京所难望项背的。

  牛顿则堪称近代科学的奠基人，从那以来，英国的科学水准在全世界始终保持一流地位，这是英国持续保持强国地位的重要原因之一。迄今为止，英国的诺贝尔奖获奖人数仅次于美国，这是英国综合国力的重要体现。英国的经济实力虽然远不如日本，但科技实力却是日本所望尘莫及的。仅剑桥大学的卡文迪许实验室在1904年至1989年期间，就先后有29名学者获得诺贝尔奖，这在全世界是绝无仅有的。虽然日本在新世纪以来也频频获奖，但与英国的差距仍无法缩短。

  英国拥有以牛津大学和剑桥大学为代表的多所在全世界名列前茅的著名高校，每年吸引各国才俊前赴后继，使英国对各国青年保持着经久不衰的魅力。这其中许多人完成学业后选择在英国服务，为英国网罗天下英才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有利条件。日本的大学排名则逐步下滑，在最新的全球大学排行榜上，前200所大学中日本仅剩东京大学和京都大学，而且排名也呈江河日下之势。排名在东京大学之前的英国大学，除了牛津和剑桥，还有帝国理工学院、伦敦大学学院、爱丁堡大学和伦敦大学国王学院。

  以大英博物馆为首的一批全球顶尖的文化设施，每年吸引各国的参观者近悦远来，成为英伦旅游的著名景点。当年青年学者马克思正是凭借该馆极为丰富的藏书条件，孜孜不倦，笔耕不辍，推出了人类思想史上的皇皇巨著——《资本论》。这样的文化设施是深厚历史积淀的体现，远非砸钱就能建成的。与大英博物馆齐名的是巴黎的罗浮宫和纽约的大都会博物馆，东京的国立博物馆虽然也有大量珍贵藏品，但知名度显然要低一个档次。

  在传媒领域，英国的地位之高也是显而易见的。路透社、英国广播公司（BBC）、《金融时报》和《经济学人》等诸多英国媒体在全球享有极高的声誉。日本的媒体受限于语言，在全球的影响力根本不在同一条起跑线上。英国媒体的报道和图片频频为各国媒体所转载，而日本媒体却很难得到这样的“待遇”。

  英国和日本都是君主立宪政体的国家，但英国王室和日本皇室在全球的关注度显然无法等量齐观。虽然美国文化在全球一骑绝尘，但美国人对英国王室的迷恋程度，却超出英国以外的任何一个国家，这也许就是英美特殊关系的写照。不要说英国王储的婚事，就是女王孙辈的婚礼，同样会引起全世界的强烈关注。日本皇太子的婚育，也就只有日本国民津津乐道。

  日本的影片和电视剧一度走红国际市场，但近年来其风头已完全为“韩流”所压倒，而且韩剧还特意在与日剧完全相同的市场叫板日剧，甚至在流行音乐领域也是如此，这已成为其推进公共外交的一个重要工具。与其相比，日本显得黯然逊色。

  日本是一个商业极为发达的国家，而经商难免要发生纠纷，这就需要仲裁。遗憾的是，由于日本的仲裁机构知名度偏低，也鲜有什么特殊的业绩，人才也相对匮乏，相关规则不够完善，而且费用偏高，所以在法律服务领域，美国和英国的收入占全球的六成左右，日本仅为0.5%。连新加坡和香港的国际仲裁中心受理的案例，也都远远超过日本商事仲裁协会。

  以上所述远未涵盖全部，只是其中的荦荦大端而已，但已足以说明问题。

  日本的软实力也有若干“强项”，这主要是漫画和动画片。不过，动画片的观众主要是儿童，而漫画很难受到知识阶层的青睐，仅靠这两项根本无法支撑起一个软实力大国。前些年日本对其“酷”文化似乎还颇有信心，但近年来却发现这有很大的自娱自乐成分。

  为方便对比，以上主要是以英国为日本的参照系。英国的软实力与美国还不在一个档次上，由此可见日本的软实力短板是短期内根本无法补长的，实际上这一差距还在不断拉大。

文献来源：联合早报，4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