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与美国的关系一直是亚太地区的重要关系之一，也一直是影响中国大陆与美国关系及海峡两岸关系的重要因素。2008年5月马英九就任台湾地区领导人以来，台美关系在高层互信、军事关系等方面发展迅速，但值得注意的是，台美关系的新进展是与海峡两岸关系的和平发展相同步。因此，探讨台美关系新进展、未来发展走向及其与海峡两岸关系和平发展以及中国大陆与美国关系间的互动颇有意义。

        台湾与美国的关系是亚太地区的重要关系之一，过去60年的台美关系尽管发展曲折，但一直是影响中国大陆与美国关系及海峡两岸关系的重要因素。2008年5月马英九上任以来，台美关系在高层互信、军事关系等方面发展迅速，但值得注意的是，台美关系的进展几乎是与海峡两岸关系的和平发展相同步。因此，探讨未来台美关系的可能发展及其与两岸关系的互动，对于推进两岸关系和平发展的巩固与持久乃至于中国的完全统一无疑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一、2008年以来台湾与美国关系的新进展
        民进党执政8年期间，中国大陆、美国与台湾之间的“大三角关系陷于有史以来对台湾最恶劣的阶段。连最重要的盟友美国都对台湾愤怒、警告、疏远。”[①]马英九上任后，台湾与美国双方都致力于修补被陈水扁破坏的双边关系，重建互信，从而使马英九的两岸政策在美国得到了“广泛的支持”。[②]2009年4月，在《与台湾关系法》30周年活动上，美国前官员表示目前美国、中国大陆与台湾的关系是近60年来最好的。5月，在马英九上任一周年之际，美国多位众议员肯定马英九“过去一年在强化台美互信、增进两岸对话与交流各方面的成就”。[③]2010年1月马英九以“方向正确、互信稳固、互动频繁”12字形容台美关系。[④]台美关系新进展主要表现在：
        （一）政治互信开始建立
        马英九上任后致力于推动台美互信关系的建立，发展“没有意外的关系”。2009年3月18日，薄瑞光在与马英九见面时，使用“温暖的感觉”、“高度的尊重”等词汇来形容台美关系，向外界“传达台美恢复互信的重要讯号”。[⑤]11月5日马英九称“台湾与美国高层的互信，其实非常好”。2010年1月30日马英九提前2小时获知美方的军售决定。美方通过美国在台协会通知台湾外事部门，再向马英九报告，所以，马英九说“这笔军售案并非意外，对台湾而言，这当然是台美关系很好的发展”。[⑥]
        （二）AIT新馆，美在台创首例
        2009年6月22日，美国在台协会（AIT）内湖新馆举行揭示典礼。台北办事处处长杨苏棣称筹建新馆代表台美关系更加紧密，由于这是美国第一次在非“邦交国”兴建永久馆址，苏起认为这代表台美关系已经“走过低潮，迈向稳定”。[⑦]美国在台协会是美国国会通过的《与台湾关系法》的产物，所以，卜睿哲撰文认为，《与台湾关系法》授权成立AIT以与台湾维系实质关系，对台美得以提升共同利益至关重要，这是《与台湾关系法》最成功而从来没有人谈过的部分。[⑧]新任台北办事处处长司徒文也认为：“这栋建筑，代表了美国对台湾的承诺”。[⑨]
        （三）人员互访频繁
        2008年5月20日，美国总统布什派前白宫幕僚长卡德率领5人庆贺团抵台北参加马英九“就职典礼”。2009年1月20日，美国总统奥巴马就职，台方派出20人庆贺团。据马英九办公室公布材料，马英九接见最多的就是来自美国代表团、政府官员、企业界人士、智库学者以及非政府组织代表等。马英九向美方传递如下信息：台美关系已超过半个世纪，弥足珍贵，期盼美国扮演关键性力量，在既有互动良好关系下，进一步推展双方合作事宜；台湾将是“和平缔造者”而非“麻烦制造者”，他将以维护台湾自主性与尊严为基础，尽力改善两岸关系，创造对等沟通与和平协调平台。
        （四）台美军事关系的新发展
        马英九上任后，台美军事关系发展迅速。一是美军赴台救灾，这是1979年中美建交后首次动用直升机进入台湾进行“人道主义救援”，马英九称是“台美双方恢复互信很重要的信号与象征。”[⑩]2009年12月14日，台军方秘密邀请“八八水灾”期间参与救灾美军官兵代表10余人到台湾，颁赠“八八水灾救灾纪念章”约600枚给美军官兵，这也是1979年台当局与美“断交”30年后首度颁赠纪念章给美军。[11]二是2010年1月台湾军方运输机到海地救灾“过境”美军基地，这是美自1979年与台当局“断交”以来首次允许台军机“过境”加油，台军机首度飞经美国本土，且获得美军后勤支援，“反映双边关系有所改善”。[12]三是台美军方实质性接触、交流与情报交换等持续推进，2009年6月4日杨苏棣在离任时公开承认：多年来，台美双方已在不具有正式“外交”关系情况下，“双方在军事上已经有非常良好的沟通机制”，“特别是高敏感的军事领域”，双方已有非常好的沟通与合作模式。[13]四是美国对台军售，2008年10月3日，布什政府宣布向台湾出售64.63亿元武器。2010年1月30日，奥巴马政府宣布新一波对台军售，总额达到63.92亿美元。
        （五）马英九“过境”美国
        自2008年5月马英九正式就任台湾地区领导人，至2010年3月，在近2年时间里，马英九先后出访中南美洲四次，南太平洋一次，也因此在美国有关城市及关岛“过境”了10次。马英九基本上遵循了“单纯”、“自然”等低调的“过境就是过境”的原则，但也不可否认的是，马英九在美国本土的5回10次“过境”，其实也是一次比一次“隆重”，活动也是一回比一回安排得多，“过境”美国层次也在不断地得到提高。
二、未来几年台美关系的基本走向
        （一）台美政治关系持续平稳发展
        台湾第一位民进党籍“驻美代表”吴钊燮于2008年8月2日在离开美国前曾表示，美国是台湾最重要的朋友，对美关系应定位在最高位阶，“外交大战略应把美国摆在首位，而不是其他国家或其他地区”。[14]吴钊燮谈话意在批评马英九团队“重两岸、轻美日”。由于政治立场所然，吴钊燮的观点不免偏颇。其实，综合观察马英九上任以来整个对外关系，对美工作一直是摆在首位的重点。这也是连美方频频给予台美关系新进展肯定的缘由。如薄瑞光就肯定马英九处理美国、台湾与中国大陆三边关系的政策，称马英九团队“务实与重建互信的态度，让美方对美台合作极为乐观，美方会鼓励两岸持续沟通交往，但也会遵守台湾关系法对台的军售承诺。”[15]可以预料，在奥巴马政府四年期间甚至更长时期内，美台在高层互信、军事关系、一定层次的官员互访及若干的双边交往方面都将有一定程度的新进展。
        （二）军售还是美国手中一张“牌”
        美台商会会长韩儒伯（Rupert J. Hammond-Chambers）在2010年1月1日的2009年年终报告中提出了2010年商会将着力促请美国政府对台实现四大优先议题：一是在不设定条件下，完全恢复美台TIFA谈判；二是终止军售包裹式通知国会的做法，改为分项随时通知；三是接受台湾购买66架F—16C/D型战机的申请书；四是恢复内阁级官员访台。[16]美台商会主席是前世界银行总裁、美国前国防部副部长沃尔福威茨，成员是数10家与台湾有生意往来的公司，包括洛克希德马丁、波音及雷神等。应该看到，美台商会对对美国对台政策有一定的影响力。美国未来对台军售因受到多方面因素影响，未必完全按照韩儒伯设定的方向走，但对台军售作为美国应对台海两岸关系一张“牌”的主动权，是美方所不愿意放弃的。美方将牢牢地把握“军售牌”。美国国防部助理部长葛瑞格森公开声称：两岸关系改善本身是好事，美国与中国互动良好也是好事，但这与美国是否出售武器给台湾没有直接关系。[17]试图把两岸关系、中国大陆与美国关系及台美关系中的“军售”作适度的切割，其深层意图无非是要凸显台美军售中美方的主导权。
        （三）台美高层人员互访有望突破
        台湾当局一直在谋求台美高层互访有所突破，陈水扁当政时期是如此，马英九上任后也有这样的倾向，只是没有民进党当局那么明目张胆。华府消息人士称，美方也希望与台方高层建立对话机制，奥巴马政府正寻求新模式，要与台湾进行高层次、定期对话。[18] 作为第一步，美方倾向于将陈水扁当政时期中断的美国政府负责贸易、农业、交通与能源内阁官员恢复访问台湾。2009年9月初“立委”林郁方等访美时，美方告知“正在审慎评估恢复现任部长级官员访台时机”。[19]
三、影响台湾与美国未来几年关系的若干因素
        （一）中国大陆与美国战略关系格局的变化
        在美国、中国大陆与台湾的三角关系中，三角并非是等边的三角形，美国与中国大陆关系更加重要，据主导性地位，这是由中国大陆日益发展的综合实力、美国国家利益的需要与美国处理国际事务离不开中国大陆的配合与支持分不开的。美国虽然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超级大国，但中国大陆与美国关系的战略格局已经并将继续发生质的变化，中美双方的战略合作在不断深化，双方同意共同努力为21世纪建立一个积极、合作和全面的中美关系。2009年11月15—18日，美国总统奥巴马访华，双方发表《中美联合声明》，标志着中美关系的发展进入一个新的历史阶段。《中美联合声明》涵盖了政治、经济、安全等广泛的领域，而涉及台湾问题的主要有如下几方面：
        其一：“双方强调台湾问题在中美关系中的重要性。中方强调，台湾问题涉及中国主权和领土完整，希望美方信守有关承诺，理解和支持中方在此问题上的立场。美方表示奉行一个中国政策，遵守中美三个联合公报的原则。”[20]这里，美国重申奉行一个中国的政策，遵守中美三个联合公报，没有提到“与台湾关系法”。
        其二：双方重申“互相尊重主权和领土完整，认为这一原则是指导中美关系三个联合公报的核心。双方均不支持任何势力破坏这一原则的任何行动。双方一致认为，尊重彼此核心利益对确保中美关系稳定发展极端重要”。[21]这里美国明确表态不支持“台独”分裂势力分裂中国的行为。对中国来说，所谓的“核心利益”就是捍卫国家的主权与领土完整，表现在现实层面上就是坚决不容许“台独”、“藏独”与“疆独”势力分裂国家。为此，台湾媒体也承认：公报中这样表述的意思就是“美方尊重中方的核心利益，而台湾正是中方的核心利益所在”，既然如此，“中方反对的，美国也就反对，不论‘台独’、‘两个中国’或‘一中一台’、‘台湾加入联合国’等，统统免谈，也就是声明所表述‘双方均不支持任何势力破坏这一原则的任何行动’。克林顿11年前在上海说的‘三不’，如今奥巴马在北京将之列入了联合声明。”[22]
        其三：“美国欢迎海峡两岸关系和平发展，期待两岸加强经济、政治及其他领域的对话与互动，建立更加积极、稳定的关系。” [23]美国在20世纪80年代的对台私下的“六项保证”之一是“不促谈”，但是这次的声明有“期待两岸加强经济、政治及其他领域的对话与互动”的表述，“不但显示美国肯定中国‘两岸和平发展’论，也隐含美国期待两岸走向政军谈判，已经超越里根以来的‘不促谈’基调”，[24]“促谈之意已很明显”。[25]尤其是，“在多极化的世界里，美国可以承认中国的经济和政治实力，而不损害美国在该地区的领导地位。事实是，今天的问题，包括伊朗和朝鲜核问题、气候变化及全球经济复苏等问题，在没有中国的参与下，很少能成功地解决。”[26]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台湾学者的评论尤其客观：“美国外交战略的改变，是因为世界变了，尤其是中国变了，中国变富变强了，因此美国不得不变。”[27]美国著名学者李侃如称：“这次奥巴马与胡锦涛讨论的议题，与过去美中两国领袖所讨论的议题有很大不同：过去是讨论两国之间的问题，但今天所讨论的是全世界的问题。美国确实是不得不把中国视为共同管理全球议题的伙伴。” [28]为此，奥巴马也公开表示，美国不谋求遏制中国，美国没有必要担心中国的快速发展，美国人不应当惧怕一个强大的中国，“我们欢迎中国在世界舞台上扮演越来越重要的角色，在不断发展经济的同时中国的责任也在增大。”[29]
        （二）台湾对美政策受制于美国与中国大陆的关系
        奥巴马执政之初，主要延续小布什第二任期的对台政策。“这一政策的基本内涵是，以保持台海局势的相对和平为直接目标，以反对两岸‘单方面改变台海现状’为措施，实现维护美国对两岸关系的介入和影响。”[30]正是在此目标下，美国寻求与中国加强战略合作，因为“美国并没有受到正在崛起的中国的威胁，而将在保持与日本等传统盟友紧密关系的同时，寻求增强与中国的关系。”[31]主要原因在于美中经济合作已经达到十分重要、十分紧密的程度，美中已经成为毫无疑问的经济战略伙伴，进一步强化美中经济合作，对于实现奥巴马的执政目标具有非常重要的现实意义，对扩大美国对中国的出口、加强美中金融合作等的意义和影响都是不言而喻的。从而台湾学者不得不承认：“对台湾而言，美国的台海政策实质上已经改变了。这不是一般学者津津乐道的所谓有没有提到台湾关系法的问题，而是美国总体全球战略的根本思想转变的问题。台湾已经不再是美国在亚洲的重要国家利益所在。”[32]
        在此情形下，无论是马英九当局对美政策还是台方的对美工作乃至于台美关系，都受到美国与中国大陆关系的战略框架的影响与制约。葛永光称：“受制于现行的国际权力结构和美国的国家利益考量，台美关系的发展当然有其局限性”。[33]吴钊燮公开承认：“在美中关系愈形密切的过程中，我们也可以看到台美关系发展的结构性限制”，台美之间没有领袖层级的互访，对话管道也有诸多限制，双方的领导人与关键决策者无法建立个人的情谊，“这种限制使得台美之间的距离相对的越来越遥远，这对于台美关系的长期发展趋势并非有利。”[34]
        当然，包括台湾的军事政策事实上也服从于美国的对台军售政策，台湾的安全甚至也服从于美国的安全战略，等等。总之，台美关系中“美主台从”的基本格局，决定了马英九当局的对美政策必然受制于美国的对台政策。
        （三）台美间既有的与未来将产生的问题
        台湾社会民粹主义的盛行，民进党为“反对而反对”的政策导向，以及选票至上的频繁的选举活动，对台美关系都将产生不小的影响，比如本来根本不是问题的“美牛进口案”就是因为选举而成为了一个问题，甚至影响到台美之间的互信与经贸关系的进程。台湾媒体承认：美国牛肉事件，其实对美台军售依然也产生了“不着痕迹的教训”。据报道，在台湾“立法院”有关美国牛肉“修法”之前，台方得到的信息是美方会在2009年底前，公布爱国者三型与“阿帕奇”攻击直升机两项军售案的发包讯息，但最后的事实证明，美方只宣布了爱国者三型飞弹，阿帕奇被“搁下”了，其中关键人物是“美牛事件”中台方得罪了最关键的参议员鲍卡斯，他是美国最资深的参议员之一，当年老布什出售台湾F—16战斗机，鲍卡斯是关键推手。[35]
        台湾政坛上的政治恶斗与蓝绿两极化对立的现象，都是对台美关系产生影响的重要因素，对此，在台美关系间一直发挥重要影响的卜睿哲就公开撰文点出了“台湾民主的品质将攸关美台关系的发展”的论点，他提出，“希望台湾的民主不会成为美台安全伙伴关系的紧张与冲突来源”，“若台湾可以改善民主政治体制，就比较不会从事一些可能引发与美国冲突的政策”[36] 。
        美国极右派人士与势力对马英九当局两岸和解政策怀疑与反对，也有可能对未来台美关系产生一定程度的影响。他们担心两岸走得太近，担心马英九当局“追求经济提升以及因应台湾企业界的压力，急速与北京统合的结果可能伤及美国的区域利益”。[37]
四、台美关系、中国大陆和美国关系及两岸关系的互动格局
        2009年4月12日，美国国务院前亚太助理国务卿罗德（Winston Lord）在“台湾关系法卅周年国际学术研讨会”上称，两岸现况已可“称得上是60年来最稳定与最有希望的时刻”。[38]马英九也表示：台湾不会成为中国大陆与美国关系绊脚石，也不必担心美国会出卖台湾，“因为目前大陆、台湾、美国三角的关系，是60年来最好是时候”。[39]马英九所谓“最好的时候”其实是指中国大陆与美国关系、台美关系以及海峡两岸关系这三者同步处于向前发展的状态，甚至是相互促进，而不是以牺牲某一双边关系来换取另一双边关系的进步。目前是否已经是“最好的时候”也许见仁见智，但马英九的说辞却是点出了这三角互动关系的状态。
        （一）台美关系基础的改变及其缘由
        郭震远教授曾提出马英九执政以来，在美台关系改善、美台互信恢复的过程中，美台关系实际上正在渐渐发生十分重大的改变——美台关系基础的改变，即1949年后60年中，美台共同对抗大陆一直是美台关系的基础，但如今美台关系“将越来越明显地成为美台双方处理与大陆关系时，争取自己更有利地位的筹码，这将是美台关系新的基础。”[40]郭教授的观察及其结论是相当深刻且富有意义的，但郭教授将美台关系基础的改变归结为“两岸之间近60年的对抗基本终结”。应该说，这当然是其中原因之一，但其实还有一个主要原因，那就是中美关系的基本格局的改变，这才是真正使美台关系基础产生重大改变的要因。经过30年的改革开放，中国大陆的综合实力得到极大的提升，尤其是在国际金融与经济危机中的杰出表现，不仅让中国大陆成为全球经济恢复的信心所在与重要动力，而且也开始改变中美关系原先的基本格局，中美由过去的战略竞争者转变为战略合作者，正是中美关系中的这一战略格局的改变，使陈水扁当局不断挑衅中国大陆、制造两岸紧张与僵持的“台独”政策成为美国需要与中国大陆合作的障碍，成为“麻烦制造者”。而马英九当局提出并推动的两岸和解政策，之所以为美国政府（无论是布什政府还是奥巴马政府）所肯定与支持，便是因为马英九当局的两岸和解的政策符合美国对台海政策的基本框架，符合中国大陆与美国关系战略格局。
         （二）台美关系与中国大陆和美国的关系
        首先，台美关系受制于中国大陆与美国关系的制约与影响。面对未来，2010年“将是美中关系史上最重要的一年”，美国驻华大使洪博培认为，“经济上，美中必须共同行动。安全问题上，美中也必须共同行动。在核不扩散等问题上，美中仍必须共同行动。环境和气候变化等问题，美中也必须共同行动。过去，从来没有那么多影响全球的重要议题需要美中两国商讨解决。现在，任何一个重要的全球议题，实际上都有赖于美中两国。”[41]在此情形下，台美关系的发展无法避免地受到中国大陆与美国关系的制约与影响。卜睿哲承认：对台美共同的战略观的维系的干扰，除了台湾的“民主化”外，就是中国大陆的崛起，“美国与中国分享的共同利益日渐增加”，从而“使美国与台湾无法保有战略一致”，尤其是在民进党执政的2003-2008年间。[42]而奥巴马的访问北京，预示着“美国的对台政策确实改变了”，而且“这是一个长期趋势的改变”，因为，“台湾已经不再是美国在亚洲的重要国家利益，至少美国已经不愿付出较高的代价去捍卫。”[43]美国内部出现的开始有对售台武器进行反思的主张，便是这一态势的反应，如前参谋长联席会议副主席、退役海军上将欧文斯就发表文章称，“美国必须开始把中国当朋友看待”，30年前订定的《台湾关系法》对美国的伤害大于好处，军售台湾也并非美国的最佳利益。[44]
        因此，台湾《联合报》社论认为，“美国的两岸政策已经进入‘脱台倾中’的架构之中”，[45]而且“值得注意的是，美国政府的此种转变，恐不能只视为一个临时的转折，而是一路逐渐演化下来的大趋势。其中有世界全局的观点，有中国和平崛起的因素，有美国调整其世界角色的自我定位，以及也有台湾过去20年台独操作的失败记忆，再加上奥巴马自身又是美国转型的代表人物。” [46]特别是中国大陆与美国关系“相对权力的改变，使得依附美国维持台湾利益的成效面临被蚀化的危机”。[47]在过去的30年中，美国拥有国际权力优势，台湾透过影响美国决策与利益设定，来弥补台湾与大陆对抗中的能量的不足，但在中国大陆与美国的权力结构产生位移的情况下，台湾依靠美国的善意难以再保持过去的安全与利益了。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事实。
        其次，台美关系对中国大陆与美国关系也还有反作用，仍然有牵制力。只要海峡两岸还没有统一，台湾问题仍然是中美关系的重要问题，台湾问题将仍然是引发中美关系紧张的主要问题；只要海峡两岸还没有统一，美国就一定会争取与保持对两岸关系的介入与影响，这是中美关系中结构性的矛盾与冲突的主要根源。而美国介入的重要手段就是军事的手段，特别是台美军事关系的发展，突出的问题是美国的售台武器问题，美方对台海的政策企图是“促谈”与“军售”两不误，即在对台“军售不变情况下，两岸关系和美中关系仍能持续稳定发展”。[48]
        第三，台美关系对中国大陆与美国关系的牵制力在不断地缩小，也许某一个时期牵制力比较明显，但是总体趋势是在缩小。因为，台美关系与中国大陆和美国关系及海峡两岸关系相比，三边关系呈现的是不等边的三角形。
        第四，尽管台湾问题引发中国大陆与美国矛盾的程度将不断地有所下降，但只要美国不改变以台湾问题作为中美关系战略筹码的做法，美国就必然广泛地干涉台湾问题。
        （三）台美关系与海峡两岸关系
        台美关系受制于两岸关系的发展程度。随着两岸关系和平发展局面的不断深化，台美关系将受制于两岸关系的发展程度，美国前副助理国务卿谢淑丽称：“不论克林顿政府或布什政府都意识到，台海不稳定冲击美国的安全，所以美国欢迎大陆和台湾任何稳定情势、降低军事风险的举措”[49]2008年7月22日，美国前国防部副部长、美台商业协会理事主席沃尔福威茨在与马英九会晤时也表示：台湾与中国大陆的关系越获得改善，台湾得到美国的支持也将越多。[50]
        两岸关系的和平发展，其趋势与发展后的现实重要性日增，并将对台湾的对外关系，包括对美关系与对日关系等产生一定程度的影响。这是民进党等“台独”势力之所以对此担心与忧虑的主要原因。
        台美关系的进展对两岸关系和平发展也有可能产生若干的影响，如美国售台武器问题，尽管马英九称：美方军售武器给台湾，是台美长期维持良好安全关系、台湾采取“防卫固守、有效遏阻”下非常重要而且必要的支出，除能够使台湾更有信心保卫台湾外，也对两岸关系发展有帮助，因为台湾愈有自信，愈有安全感，就愈能够与大陆进行互动。[51]但客观的事实是，美国大量的售台武器不仅挤占了台湾社会福利支出与经济发展，而且对两岸和平发展也产生的一定程度的消极影响，这是人们必须给予充分注意的。

文献来源：《南京社会科学》